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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32

啊……本来想今晚念诗的,但是我的小明是先礼后兵的好小明,作为一个克己复礼的好作者……你们自己看吧……

王天风回身的时候下意识退了一步,这让他和明台稍微拉开了点距离,也借着陆续而来更多的火把的亮光看清了眼前的青年。虽然他曾经混在民众中看过他长大后的样子,但是如此近还是第一次。他褪去了少年时属于小少爷那样有些娇憨柔和的轮廓,军旅的杀伐生涯让他开始变得内敛、沉默且凌厉。但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感叹,眼前这个沉默不语,眼神看不出情绪的学生向前走了一步,他不由自主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他看到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开始微微皱起眉头,然后他终于说出了重逢后的第一句完整的话:“老师,不要动。”

王天风想了想身后那只狼的惨状,有点僵的站在那里。明台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然而令王天风没想到的是,他抬起手拉开了斗篷的系带,只用了一只手就扯下了阿诚那件已经破碎不堪的斗篷,然后扔到了一边。接着他抬手示意,很快又军士送上了一个行军急救包,明台就那么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了,捧着他的胳膊,用匕首割开袖子上,开始认真快速的上药包扎。

药膏接触伤口虽然疼痛,但是这点疼痛王天风还是能忍住的,特别是他看到明台拿着的匕首是本该丢在战场上那把,刺杀了南田洋子的匕首时,他觉得自己还是沉默不动的好。明台包扎的很快也很好,比起当年那个不愿意学包扎正骨,撒娇说一切都会有老师照顾的小少爷,眼前的明台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但不是他的教学成果,而是被他的死逼出来的。他第一次不知道这样的成长可否算得上让人欣慰。初见明台时,他就相信明台的纨绔只是表面,终有一日他能成为一员悍将,也将名震天下,权倾一方。现在,他当初的预见全都实现了,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完美。在和明台面对面的重逢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他喜欢看他一身戎装,跨着神骏绝尘而过的样子;他喜欢看他一身太守的官服与锦云、明朗接受民众围观的样子,他也喜欢听人们谈论起他时将他当做值得敬仰与依靠的父母官。那就好像是这个世界本该有的最美好的场景都在这座锦瑟城中。然而他看着眼前这个跪着为自己包扎的明台时,他第一次开始动摇了,他之前看到的一切或许都只是一场幻觉,一场所有人都认为是美丽的现实的幻觉,这场幻觉折磨的眼前这个青年遍体鳞伤,以至于周身散发着如此非同寻常的孤独,甚至是戾气。他想说些什么,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候,明台站起身,解下自己的斗篷为他系好道:“老师,我们回去吧。”

直到坐上了那辆宽敞干净的马车,王天风才在车里相对更明亮的环境里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奇怪,斗篷下是被他穿的有点奇怪的女装,为了方便活动,裙摆还系在腰间,头发也早就松散的差不多了。一向爱整洁的他即使披着斗篷,也还是忍不住动手开始重新束自己的头发,然而受伤的胳膊让他连简单的挽发髻都做的不利索。坐在对面沉默的明台突然起身坐到他身边,沉默的为他挽好发髻,然后随手从窗口扔掉了刚才他取下的发簪,从自己发上的双股银簪中取下一支为他簪好。

王天风见他上车后似乎比在树林时好多了,便尝试着开口与他沟通:“明台,曼丽呢?”

明台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坐回了他的对面,黑眸无波的看着他,王天风略有些着急的又问道:“曼丽呢?”

“她先回府了。”明台声音没什么起伏。

王天风略微放下心来,他突然又想到刚才被明台扔掉的黑色斗篷,又紧接着问了一句道:“阿诚呢?”

明台仍然平静的回答:“不知道。阿诚哥的本事,您知道,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王天风担忧道:“可是现下天这么冷,他没有斗篷也没有马,在山里岂不是要受苦,还是遣人给他……”

“我呢?”明台突然打断了王天风的话,王天风才回过神来,他对上明台的双眸,看着那双眸子带着些许绝望的望着他:“我呢,老师?”

“你……不是在我面前吗?”王天风声音有些艰涩,但还是努力放松道:“长成了一个大人。”

明台听他这么说,抚着额笑了一下,这个笑很短促,甚至有点哭腔,但是他放下手后,又是那样平静的面容:“十年了,老师。十年未见,您第一个关心的是曼丽去哪儿了,第二个关心的是阿诚哥会不会在黑夜的山里受苦。十年里,在我以为是我让你无法逃生而陷入折磨的时候,在我夜里行军披霜带露的时候,在我被敌围困弹尽粮绝的时候,在我以为您活着,不断寻找您不断失望甚至快要绝望的时候,在我受这些比山林寒冷之夜千倍万倍的苦的时候,您在哪?”

明台的叙述虽然冷漠的像是在讲别人的事,但是王天风仍旧感受到了那藏在他坚定平静外表之下几乎已经不会愈合的伤痕累累的内心。曾经被流放,在边塞拼死搏杀,在潜伏中背负罪名的他也曾如此,他能理解明台。曾经的他至少有明楼和阿诚陪伴,而明台却只能孤军奋战。

王天风看着他,终究还是开口了:“明台,我生还之后,有一阵子身体确实不稳定,对于是否能继续活下去,还能活多久没人知道。若告诉了你,日后又死了,对你来说不过是又一次折磨。更何况,那时候锦云已经生下了孩子,与其让你徒增悲伤,不如带着新生的喜悦好好的活下。几年后,我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但是你已经是陛下所倚重的重臣,我活着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

“所以只言片语都不愿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王天风反问道:“明台,你的性子,我知道一二。你念旧情,若是我告诉你,你又能装作不知道放我们与你相忘于江湖吗?”

明台的手微微握紧,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我凭什么要相忘于江湖?当初许我三生的是老师您,您在列祖列宗前的誓言,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王天风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似乎是缓了一会儿才道:“你疯了吗,明台?”

“十年前,我失去您的那一刻,我就疯了。”明台垂着眸子回答道:“您现在是要告诉我,您要背诺,是吗?”

这句逼问让王天风确实语塞了,他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当初,我们的婚事,说好的为任务逢场作戏。是,没错,后来我确实在祠堂发誓,但那时不过是权宜之计,我盟誓时,也在心中祈请先祖谅解。那时你少年心性未定,我内外交困,实是无法有更多的精力再去选择更稳妥的方法。这是我的错,我愿意以其他任何方式弥补。而今,就算你要我应诺,锦云如何自处?明朗又如何自处?锦云为你生下明家唯一的血脉,十年来,她随你赴边,苦寒之地,未有一句怨言。你为了少年一时心气,要我应诺,又将她十年来的辛苦置之何地?”

明台反问道:“如果没有锦云和朗儿的问题,老师就愿意应诺吗?”

“这件事没有如果……”

“那不是我的孩子。”明台的话音刚落,王天风的脸刷的就白了,他似乎是生气了,指着明台,抖了半天才道:“你……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您觉得我不是会戴十年绿帽子的人是吗?不,我是。那不是我的孩子,锦云所爱之人,您认识,孩子也是他的。我本想等回京让锦云嫁她,然而他未能等到战争结束,在战场上身亡。如果我不认下这个孩子,她和那个孩子根本活不到今天。而且一个有背景的妻子和一个明家的继承人能为我省掉很多麻烦,不是吗?”明台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需要她所爱之人的孩子活着,锦衣玉食,前途似锦。而我需要一个世人要的完美家庭。我与她各取所需。”

王天风似乎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他审视着明台,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明台又开口了:“如果您不信,回去后我可以叫锦云来跟您谈,毕竟这件事,直到今日,您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我不知道。”王天风迅速的打断了他的话:“也不想再听到。”

明台没有表情的脸终于勾起一个冷冷的笑:“担心锦云被提及伤心往事,担心朗儿知道真相,担心我不愿意再戴着这个绿帽子吗?”

“这不是绿帽子。”王天风抬头看向他:“这是你的慈悲。”

“但是您却对我没有一点慈悲。”明台说着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抬头看向他:“您逼我说出了我最大的秘密来说服您,现在您告诉,您仍要违背当初的诺言,是吗?”

王天风又沉默了,明台从怀中掏出那个小木偶,王天风见了有点慌张的去摸自己的怀中,明台笑了一下,难得有了几分少年的风姿在这个笑容中:“十年了,您保存的很好。”说着他举起放在鼻端轻轻的闻了一下:“您一定总是带着它,让它沾满了您的气味,所以才会让猎犬一瞬间捕捉到了您离开的方向。我很开心,您还念着我,让它陪着您。我总相信,老师您对我是有情的。我爱您,就像曾经一样,为了您我什么底线都可以改变。只要您愿意实现您的诺言,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十年的过往爱恨我保证全忘记,只字不提。我们还如十年前一般可好?”

王天风看着他如此痴痴的问自己,心疼的几乎有一瞬间想着答应他吧。可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十年前明镜将一切托付给他的样子,想到了明楼和阿诚在西域骄傲的说着自己弟弟的样子,想到了于曼丽、程锦云和那个总是将自己的父亲视为神一般的明朗。他本来抬起的,准备抚上明台面颊的手停在了半空。十年了,明台历经苦难,但是他的心还是那个小少爷,炽热真诚的可以不顾一切。他可以不考虑所有人,只为了少年时代未完成的执念,而他呢?他不能。他若应诺,是要住进太守府雀占鸠巢还是被太守大人放在别院金屋藏娇?这也不是他能接受的。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他如此做让所有人都如何自处?他们不是活在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更严重些,若是这件事被陛下知道,就算不能和明台硬拼,也难免生出帝王本就会有的嫌隙。他知道这样的嫌隙曾经摧毁过明家,摧毁过自家满门。明台不知道那有多可怕,他却不能让这件事再发生。他宁愿明台恨他,从此师徒决裂,也决不能再冒任何风险。十七岁那年看着皇权摧毁一切的无能为力,他不要再重来。

这么想着,王天风的手最终还是抚上了明台的面颊,他看着笑容慢慢扩大的明台道:“我从一开始就将你看做我最优秀的学生。非我背诺,只是……不想再骗你。”

明台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他看着王天风的手收回去,侧过头去道:“我与曼丽汇合后,会尽快离开,不会给你再添更多的麻烦。”

王天风以为明台会发火,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端起刚刚倒的那杯茶递给他道:“老师一晚上折腾,一定渴了,先喝口茶吧。”

王天风不疑有他,想着或许是他转移不愉快话题的借口,他也正好尴尬的说不下去了,再加上确实渴了,便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他喝完后,很快觉得有些不对,他感到昏昏沉沉的视物都有些模糊了,直到他手中的茶杯握不紧落在车上的羊毛地毯上时,他才努力维持着清醒看向坐在他对面,越来越看不清的明台,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他恍惚听着明台声音有些轻快悦耳道:“我给过您选择了,老师。这只小木偶您已经不需要了,日后我不会让您再离开我了。十年前把它送给您,让您离开我,是我的错。现在我不会再犯了。”这是王天风最后听到的一句话,随后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而明台则从容不迫的伸手揽住了倒下的人,抬手抚上了他面容的轮廓:“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今日终于不是梦了……老师……”

车架此时似乎已经到了目的地,外面的传来军官的通报声:“大人,到了。”

明台抬手将斗篷的帽子为王天风拉上,将他整个人遮住后打横抱起。王天风本就比明台低,骨架也相对较小,为明台量身定制的斗篷足以将他全部裹起来。明台经过排列有素的牵犬兵士们的时候,嘴角的弧度略微扩大,这么多年来,这是收获最大的一次狩猎,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终于捉到了他的猎物。下面,他就要将他藏起来,就像是西域的龙,他会毫不犹豫的向任何企图夺走他收藏的人喷火,将一切让他失去老师的危险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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